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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章 雲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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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了謝從凝的證詞,警察完全是用憐憫的目光望著厲清嶸,他們一核查身份,頓時想起曾經的八卦新聞,厲家次子和一個男人締結了婚姻。

心頭一時有萬般思緒,任你富貴榮華,最重要的還是要有一具健康的身體。

厲清嶸腦海中閃現謝從凝信誓旦旦的面容,還有那篤定的語氣——

我一定會先把你弄出去。

想到這裏,就有種將對方掃地出門的沖動。

“祭、天?”

兩個字說得完全是咬牙切齒。

這種豪門世家的醜聞,警察不想過多參與,說不準就把自己搭進去了。

厲文霍趕來的時候天邊已經出現啟明星,也許是因為走夜路的原因,給他增添了種風塵仆仆的錯覺。

“我讓他照顧你,就把你照顧到局子裏來了?”

厲清嶸薄唇緊抿,一言不發。

警察在旁邊說明情況。

厲文霍聽完後突然也不想說話,硬是憋出幾個字:“家門不幸。”

再說江女子那邊,坦白交代想要招魂,理由杜撰一通,言明是想要找到線索成為網絡紅人。

審訊的警察冷笑一聲,“除此之外呢?”

江女子表情僵硬,不懂他在說什麽。

“你的同伴都交代了。”

江女子想不出謝從凝那個奇葩說了什麽,只能以沈默應對。

警察提醒了她一句:“厲清嶸。”

江女子即刻道:“這件事和他沒關系。”

警察:“那他為什麽會出現在現場?”

江女子眼珠轉了轉,竟然和謝從凝心有靈犀:“我強迫他去的。”

“還有呢?”

江女子不說話。

警察一拍桌子:“你們還想用一條無辜的性命來祭天!”

“放……”江女子及時收住,心中大罵謝從凝是個混蛋。

……

三個人裏,律師來後,厲清嶸最先被釋放。

律師也挺無語,這才過了幾天,怎麽又進局子了?

他留下辦手續,厲文霍坐在車裏遲遲沒有發動車,“雖然理由是荒唐了些,好歹能讓你先出來。”

厲清嶸神情肅穆,想到其他方面,這個風口浪尖上,想要把謝從凝撈出來必定還要費一番功夫。至於江女子,她有不少認識的人,最多是拘留幾日。

厲文霍看了他一眼,欲言又止道:“江女子的能力時靈時不靈,誰知道會出什麽岔子,還是少和她一起廝混。”

厲清嶸靠著座椅,手覆在眼睛上:“林穗不能白死。”

這種心理也許很卑鄙,但看到類似的殺人案出現時,他和江女子內心是有激動的成分。

這些年他們甚至以為兇手會永遠沈寂在人海。

“林穗……”聽到這個名字厲文霍目光十分覆雜,他當妹妹看著長大的女孩死於非命,那種隱藏的怒火的確沒辦法因為時間的消逝而澆滅。

當年霧天殺人的案件沒有在全國擴散,模仿殺人的可能性不大,和這次的案子很可能是一個兇手。

厲清嶸主動結束剛剛的話題,轉而道:“先托關系,讓謝從凝出來。”

厲文霍挑眉:“ 你對他倒是上心。”

厲清嶸懶得辯解。

厲文霍:“還是想想怎麽應對媒體。”

事情鬧得這麽大,堵住所有人的口肯定是不可能。

同他想的一樣,第二天鬧得滿城風雨。

也不知道是從哪個警察口中洩露的消息,有關厲清嶸的‘悲慘遭遇’立馬傳開了。

好在其中的很多關鍵信息都被省略,沒有和殺人案扯上聯系。

媒體捕風捉影,厲清嶸很快上了頭版頭條——

《震驚!豪門貴公子被‘丈夫’夥同情人拿去祭天!》

《驚天醜聞:厲家二少險被異教徒殘害!》

標題一個賽一個兇猛,充分開發了人類的想象力。

厲清嶸當天做了聲明,否認了自己受傷,只說是吵架後對方想嚇一嚇他罷了,將事情弱化成普通的家庭糾紛。

群眾在看熱鬧,一些商界精英卻是震驚……

“是真的麽?”一個富二代詢問家中長輩。

“放屁!”

厲清嶸被迫害?開什麽國際玩笑,那家夥腿殘心可黑著呢,吃人不吐骨頭的那種。

“可是媒體都這麽說了,”富二代指著版塊上的照片:“你看他嘴唇發白,整個人顯得很憔悴。”

“這就是厲家人的陰謀,恐怕是兩人生活不睦,為了防止分割家產,才設計陷害,故意把臟水往另一半身上潑。”

風波來的快去的也快,群眾都是用同情的目光去看待厲清嶸,而在上流社會,則反了過來,大家只當謝從凝被算計,覺得人也挺可憐的,不合心意就被一腳踹開。

謝從凝在警察局兩天,第三天重見天日時,人都清瘦了。

厲清嶸來接他的時候外面圍了不少記者,他像是早有準備,帶了幾個保鏢開路。

謝從凝上車後被熱鬧的場景震驚:“為什麽會有媒體?”

厲清嶸反問:“你說呢?”

謝從凝不說話了。

車子開走的瞬間,謝從凝從後視鏡看到試圖沖過來的記者,心有餘悸。

再一刷手機,他成了現代陳世美,不禁悲嚎:“我的一世英名!”

厲清嶸冷笑一聲。

“我這也是權宜之計,”謝從凝:“江女子呢?”

厲清嶸:“早你半天離開。”

沒有追究祭天的言論,謝從凝雖然誇張,不過如果自己在局子裏出不來,確實有諸多不便,屆時媒體報道的可能更難聽。

江女子的電話打過來,謝從凝接通後還沒來得及詢問後者怎麽有自己的電話,耳膜就遭遇了瘋狂咆哮,幾乎囊括了謝從凝所知道的所有罵人言語。

謝從凝默默聽著她罵了一刻鐘:“好歹你比我早見到陽光。”

“你把我供成主謀,知不知道我費了多大功夫才出來!”江女子恨恨道:“差點就被當成邪教了。”

謝從凝真誠致歉後道:“我們應該相信你的判斷。”

那日不宜出行。

罵了一堆,江女子心氣平了,順著他的話茬讚美自己。

謝從凝:“不如替我算上一卦?”

“早就算過了,在局子裏算得,”江女子的語氣詭異的溫和:“你今天會有血光之災。”

謝從凝反覆確認後問:“還有救麽?”

江女子殘酷掛斷電話。

從前厲家的傭人看謝從凝是鄙夷,現在多是不解,報道撲朔迷離,他們也不知道真相是什麽。

一開門就有飯香傳來,謝從凝瞧見厲文霍,退回厲清嶸身邊:“這是不是血光之災的預兆?”

厲清嶸:“你再往後一點,就會有。”

謝從凝低頭一看,腳離輪椅軲轆就差一點點距離。

厲清嶸坐電梯上去換衣服,空間裏只剩謝從凝和厲文霍,他站在原地,思索下一步該如何。

厲文霍:“別杵在那裏礙眼。”

謝從凝拖慢步伐走到桌邊,盡可能坐的離遠一點,喝了口水:“君子動口不動手。”

厲文霍冷冷註視他。

謝從凝正色道:“真要動手,你未必打得過我。”

話說的三分水分,七分實力,從前他有專門練過,招式還記得,就是不知道現在這幅身子骨能不能承受住。

“原本你的職責是照顧清嶸,”厲文霍語氣淡的可怕:“現在看來,你給他帶來的多是不幸。”

謝從凝放下剛剛拿起的筷子,目光中的怯懦蕩然無存,“結婚後從樓梯上滾下來的是我,閻王殿走了一圈,記憶全無,好不容易出院了,在別墅見到鬼也就算了,出去打工還能碰見殺人案……這麽一連串事情,你就不覺得奇怪?”

厲文霍眉頭緊鎖:“你想說什麽?”

謝從凝字字誅心:“你弟弟他克夫。”

“……”

想到近來的遭遇,謝從凝越發肯定:“回頭應該找江女子測算一下。”

厲文霍沒有為自己弟弟說話,低頭默默吃飯。

謝從凝以為他是心虛,嗤笑一聲:“怎麽不說了?”

厲文霍繼續沈默吃飯,沒有夾菜,專註白米飯。

謝從凝五感很敏銳,脊梁骨發涼,聲音有些顫抖:“別墅是不是漏風?”

為什麽他覺得越來越冷?

厲文霍眼神憐憫,用口型讓他回頭。

“謝從凝。”

不疾不徐的聲音從身後傳來。

謝從凝自言自語:“絕不回頭。”

自我暗示的同時妄想化成一只鵪鶉,找個角落躲起來。

好久沒有聽到聲響,以為上天垂憐,一擡頭厲清嶸就在旁邊,訕笑兩聲緩和氣氛:“怎麽走路都沒聲音,嚇了我一跳。”

剛說完瞥見厲文霍,對方聳了聳肩,似乎已經拿定主意給他準備棺材本。

謝從凝很想抽自己一巴掌。

厲清嶸淡淡道:“下次是該在輪椅上裝個擴音器。”

頑強的求生欲讓謝從凝垂死掙紮:“原諒我的口不擇言。”

厲清嶸拍掉他摸上來的爪子,把碗筷從不遠處拿來。

謝從凝喉頭一動:“你要坐在這裏吃?”

厲清嶸:“有問題?”

當然有!

離的這麽近,胳膊肘都能碰到一起去。

“當然沒有,”謝從凝努力散發著善解人意的笑容:“就是害怕你覺著擠。”

說著暗自往旁邊移動。

厲清嶸目光一掃,謝從凝頓時就不敢亂動了。

厲清嶸雖然性子冷,但平時不常生氣,此刻神態一冷,厲文霍和謝從凝都不敢觸其黴頭,動作特別乖巧,咀嚼食物都盡量不發出聲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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